远处,那支驱逐舰编队的旗舰上,一群妖精带着一些行李箱,接二连三地跑到了舰首的那只展开的集装箱底部。待全部集合完毕,它们按动其内部操控面板,集装箱随即收起四面箱板,回归到最初状态。
感知到一切都已准备完毕,吹雪便联络在其“身后”的白雪:“我要变换形态了,白雪,我的那些妖精就拜托给你了。”
“好的,吹雪,你就放心地赶往前线吧。”
“嗯……”吹雪答应着,而这艘首舰的舰体此时也泛起了白光,“吹雪!战斗之形!!”随着一声响彻海面的指令,其巨大的舰体在自身强光的照耀下忽然开始收缩,在舰首的那个集装箱由于下方没有支撑,也应声落下,漂浮在海面上。
在这些急剧缩小体积的发光体的核心位置,一位周身**的少女浮现而出。淡蓝色长发,俊俏又不失纯性的面庞,都让这位外表年龄十六七岁的女孩格外引人注目。只是在那洁白且纤细的躯体上,却清晰可见几道不同程度的伤疤。少女紧闭着双眼,周围的发光体逐渐化成一道道光带,附在她的身躯之上,待光芒散去,这些原本厚重的“钢铁”彻底成为其贴身的衣衫和战斗的舰装。
少女缓缓地落回海面,身着蓝白色调水手服的她在碧蓝海面的映衬下,显得更添几分素美。而相比于那些大型船只,她的舰装只能用小巧甚至简陋来形容:只有代表舰桥的头饰以及加装在身后的一排鱼雷,而且依然缺少主炮。
吹雪睁开双眼,露出鲜红的瞳孔,她看了一眼手上联络装置的显示屏,随后用耳朵上的对讲装置说道:“白雪,你和吹雪、深雪注意战况,随时做好支援准备。”
“嗯,吹雪,你就放心地去吧。”耳机中的回答很是干脆。
“好的。”吹雪收起通讯,身体微微前倾,便在荡起的海浪中划出一道淡蓝之光,向着远方海域驶去……
在离炮击编队数百米的海域中,数艘深海驱逐似群鲨狩猎一般,将四位舰娘团团围在中央。只不过“她们”并没有准备一拥而上,可能也是知晓对方会争到鱼死网破的结果,所以只是不断地在周围骚扰,直到这支侦查编队弹药和意志消耗殆尽为止。
“可恶!!”龙田紧握着手中的长刀,一边艰难地闪避着敌人的炮火,一边尽可能地用炮火还击。此时她的鱼雷早已打完,在其身后还有自己受伤的姐姐天龙,而编队中的Z21和Z22由于弹药也快要耗尽,面对攻势更多只能躲闪。面对这般颓势,她也有些心如死灰,只是内心的不屈让她依旧下意识地进行战斗,哪怕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
“侦查编队听到了吗?我是新到任的指挥员秘书舰——吹雪,我已经接近你们的位置,请沿八点钟方向撤离!”四位舰娘的对讲耳机中同时传来这段通讯,可由于敌人的重重围堵,谁也无法辨认这位秘书舰的具体方位。
无奈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龙田架起天龙,冲着Z21和Z22喊了一声“撤!”,四人便向指示方向奋力突围。
轰!两道水柱从海上忽而升起,是两发鱼雷正中敌方其中两艘深海驱逐所致。而这次攻击正好将敌军阵势撕开了一个口子,趁此间隙,四人迅速脱离了包围圈,而在她们眼前迎来的正是吹雪。
“我是侦查编队的小队长——天龙,感谢你的支援,你就是新到任的秘书舰么?”被龙田单臂架着的天龙强打着精神问候,而她似乎感到面前这位“吹雪”有着些许不同。
“是的,你们现在状况如何,还能进行战斗么?”吹雪急切地问着。
“天龙受伤,Z21和Z22弹药快要耗尽,现在的我只剩下主炮。”龙田随即答道,只是她刚感到一丝希望的心又悬了起来:眼前这位小姑娘能帮她们脱离险境么?
吹雪快速瞄了一下敌人的情况,马上说“那我们赶快撤退吧,龙田,能否让我来照顾天龙?”
“你?”看着比自己姐姐矮出一截的吹雪,再加上刚才心中所想,龙田自然有所犹豫。但此时天龙已经点头答应,她也只好将天龙交给了吹雪。
吹雪毫不犹豫地将天龙架起,随着其余三人一同向后方撤离。在其肩上的天龙惊讶地感到这位“吹雪”虽然身材娇小,其手臂和身躯上传导过来的力量却毫不逊色于那些外表比其强壮的舰娘。而肌肤上传来的阵阵凉意,让天龙更加感到几分蹊跷。
见“猎物”逃脱,这些深海驱逐随即调整好队形,野狼逐食般向五人奔袭而来。本身这四人的体力就已经耗尽,再加上天龙负伤,纵使有吹雪临时解围,也难改如今的颓势。眼看敌人马上就要逼近我方,天龙见势不妙,只得马上下令:“全员,迎敌优先!”众人立即回转过身,用仅剩的弹药来应对来犯之敌,当然她们依旧不忘且战且退。
这时敌军中为首的六艘驱逐忽然发动奇袭,以高速向编队猛扑而来。即使能战斗的四人分别用主炮和鱼雷击沉了其中一半,仍有三艘饿虎扑食般张开巨口,准备咬向站在前排的龙田、Z21还有Z22。
眼看这三只猛兽距编队不足十米之遥,还架着天龙的吹雪咬了一下嘴唇,继而向肩上的天龙说了一句:“借我用一下!”还未等天龙反应过来,吹雪就夺下其手中拿着还收在鞘中的佩刀,一个箭步窜到了那三人的身前。而见这位蓝发少女挡在了面前,这些深海驱逐即刻改变了目标,三只血盆大口欲将这“柔弱”的存在彻底撕碎。
然而,此时的吹雪并无任何惧色,相反她紧闭双眼,神情平静似水,不,更准确地说是冷如冰霜,毫无任何波动可言。她两腿叉开,左手将入鞘的长刀按在腰间,刀柄则紧握在右手之中。随着一股“白气”从她口中呼出,那血红的双眸也忽而睁开,放出杀戮的寒芒……
刃无影,斩疾形。只闻几声刀刃斩断金属的铿锵,以及刃体划破空气的呼啸,刚刚还张牙舞爪的那三艘深海驱逐虽然依旧保持着张口的状态,但都停在距吹雪几步开外的海面上。仅不过一秒之后,这些怪兽被整齐切开的“尸体”,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海中。
目瞪口呆,除此之外,站在吹雪身后的三人也想不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一切。即使是懂得剑术的龙田,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也只能看到刀刃的残影,至于吹雪怎么挥出剑招的,她根本就无从辨认。
见“同伴”在顷刻间被解决,随后跟上的那些深海驱逐忽然放慢了追击的脚步,似乎是准备伺机而动。吹雪趁此机会,将长刀收回鞘中,马上回到那三人身后架起天龙。“快撤!”一句喊话之下,侦查编队的思绪就被拉了回来:即便眼前的一切太过“离奇”,现在还是以撤退为第一要务。所以,一行五人便以全速向后方撤去。
“咳咳!”这时几声狠咳从天龙手臂之下传来,她随即看向那咳嗽声的来源——吹雪,但见这位少女的嘴边淌下了一丝血流。
“你……没事吧?”
“我没事,刀……还给你。”吹雪将佩刀交还于天龙手中,并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虽然神情依旧镇定且严肃,但是额头上滚下的汗珠,还暴露了她此时的痛苦。
天龙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连同她在内的侦查编队,都对这位秘书舰的身份和来历留下了不少的疑问……
“侦察编队已进入我方火力掩护范围之内!”指挥台简单的一句通讯让所有后方的战友都松下一口气,此刻她们终于可以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对敌之中。只是此刻的战况依旧不容乐观:即便那些深海轻重巡和驱逐舰等护卫舰艇几乎都被消灭殆尽,但敌方主力,尤其是那艘身为旗舰的航母,仍然保有相当的战力,使得我军只得继续与其打消耗战。
“可这样撑不了多久……”黎晨心中暗念着,此时他把现场所有的状况再次梳理了起来:“现在我方射程不足,难以在现有位置给予敌人致命打击。倘若缩短与敌方舰队的距离,没有空中优势的我方又会被舰载机压制……”
“那么……”这位指挥员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胸中的紧张倾吐出大半,继而下了决心,“只能赌一把了!”
“重巡分队!轻巡二队!我倒数三下,然后全员向十二点钟方向发射鱼雷!”计上心来的黎晨顺势挡下一发炮弹,忽然发出一道指令。
“十二点钟方向?”接到军令的舰娘深知这是敌人旗舰的方向,可鱼雷又能对其有什么威胁呢?不过军令如山,这七位舰娘还是做好了准备。
而刚才还在进行炮击防御的黎晨,也即刻站定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身形一正,那机械铠甲的两肩上就各伸出一根银色金属长杆。但闻一声利兵出鞘的锐响,黎晨双手将长杆奋力抽出,继而双杆首尾相接,这把长兵才显现其真容——一杆与这副身躯铠甲并不相称的白银长枪。
就见黎晨舞动着这把兵器,长于其身高的枪杆十分轻巧且准确地又挡下两枚炮弹。然后他将长枪放于身后,机甲上伸出的特制卡扣将其牢牢地固定住。
见一切准备妥当,黎晨随即下达命令:“准备好了!三!二!一!发射!!”
七枚长短大小不一的鱼雷,应声窜入海中,划出七道白线直冲敌方部队。
“我现在要进行冲锋!炮击编队给我火力支援!!”又是一条指令落下,这位身着重甲指挥员便也“踏”出两道海浪,径直冲向敌方旗舰。
“What?!”田纳西的惊讶足可以代表其他舰娘的情绪:光是炮击防御还不够,这位现在居然还要孤军深入,如此指挥员着实让众舰娘都为其捏一把汗。
不过这套装甲看似笨重,却在敌人愈加密集的炮火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面对袭来的炮弹,黎晨能躲即躲,不能躲避地也能用双掌轻易弹开。
眼看与敌旗舰的距离愈发接近,一波舰载机毫无悬念地向着这位独骑冲锋的战士扑来。黎晨并无惧色,简单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那些战机的距离,随即伸出了臂上内藏的两挺防空炮。只是他并没有像刚才一般放出防空弹幕,而是向着自己面前的海面快速地扫射。
轰!几道高耸的水柱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顷刻间腾空而起,而这些骤然升起的海水正好直抵那些舰载机的正下方,似一堵瞬间筑起的高墙,将他们彻底阻挡甚至淹没其中,使其完全乱了阵脚。
见奇袭成功,黎晨不禁嘴角上扬了一下,原来他刚才所攻击的正是之前我方轻重巡所发射的鱼雷,其爆炸所产生的水柱为自己形成了一道特制的屏障,在关键时刻化解了空袭。趁此间隙,这位指挥员迅速冲入水幕之中,而这比其他任何巨浪都要猛烈的水流,对他而言却宛若空气一般,很是轻易地就穿过了这道水墙。
远处的几艘大型敌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烟幕”,想必也是一头雾水,等到她们看到水雾中忽然冲出的钢铁之躯,就又开始新一轮的炮击。
而这位孤军挺进的战士早已蓄势待发,待眼前显示屏上的红色锁定框变为绿色之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即刻抽出背上的长枪紧握于右手之中。此时的黎晨深吸一口气,并运于丹田之中,而其脚下的海面也仿佛随之停止了流动,如一块明镜浮于躁动的海浪之上。
长戟如蛟,锐芒破敌。毫不在意炮火袭来的黎晨近乎将全部力量都贯入了这一击,投掷而出的长枪在一声突破音障的炸响中,以急速向着敌人冲去。而即便是再强力的火炮,发射的炮弹也必须遵循抛物线的路径,但这杆投枪却似乎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所牵引,全程平行于海面,没有丝毫下落的迹象。
眨眼之间,还未辨清迎面飞来为何物的那艘“旗舰”,在一阵空气扰流和巨大冲击之下,整身后退了数米。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胸膛早已被洞穿,那贯穿自己身躯的利矛也就此应声入海,而这时,打向黎晨的炮弹才刚刚落在其周围的海面上。
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也没有喷涌而出的鲜血,这位被他人称为“航母”的女性原本毫无波动的面容,忽然露出了几丝欣慰。她想要用手去触碰胸中的伤口,却在最后一丝力量耗尽之时,瘫倒在恢复平静的海面上,其苍白的身躯,也化作无数紫黑色的烟尘飘散而去。
曾经作为护卫的两艘深海战列见状,各自向远方看去。那些残余的护卫舰似乎似乎收到了某些信号,纷纷调转了航向,跟随着这两艘战列向远方离去,直到消失在海平线上。
“敌军已撤离我方警戒海域。”听到这句报告,不仅是黎晨,所有参与战斗的舰娘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一下。黎晨则是再次确认视野之内没有敌影之后,下达了撤退指令:“战斗结束,全员!返航!!”
“检测到空间裂隙,请特舰指挥员进行特舰召唤。”不过黎晨耳旁的系统提示音让他放缓了撤离战场的脚步,他向上望去,原本蔚蓝的天空宛如玻璃破裂一般显出几道缝隙。于是这位指挥员左手手掌举向空中,紧接着一道红光刹那间放出,进入到那裂缝之中。似乎是一种回应,蓝色和金色两道光辉也即刻从裂隙中投射在黎晨身前,随后裂缝自身便消失在天空里。
“声望级战列巡洋舰1号舰,声望在此。无论战斗还是侍奉都会潇洒应对。”
“贵安,我是皇家海军的荣耀,胡德。指挥官,要来一杯红茶么?”
待两处光晕散去,呈现在黎晨眼前的是一位女仆和一位眼镜娘。二人举止优雅地先后打着招呼,只是当她们真正看清面前之“人”时,脸上的惊讶都溢于言表:谁能料想自己的新任长官居然是个大铁疙瘩,而自己所在的环境也好像和预想的不一样。
见两人神情的惊异,黎晨自明其意,于是乎一如往常地控制自己的外舰装将头盔放到身后,内舰装的面罩也随之退下,继而行了一个军礼:“我是此地驻守的指挥官黎晨,欢迎二位加入我的部队,至于部队详情我们可以回港之后详细介绍,所以也请二位随我一同返航。”
看到面前的指挥员还算一个正常“人”,再加上言语中的彬彬有礼,这两位来自英国的舰娘也就安下心来,回敬军礼之后跟随着黎晨向着远方的小岛驶去。
刚行驶了一会儿,在黎晨来之前一直指挥战斗的加利福尼亚,就迎面来到了他的身前,一个军礼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报告:“刚才战事紧急未做自我介绍,我是南海第六舰队的现任炮击编队队长,兼任临时总指挥——田纳西级2号舰加利福尼亚。”
“你好,这段时间劳烦你在此代替我工作,辛苦了。”黎晨亦回礼。
“我其实也只是勉强担任,就像刚才的那场战斗,若不是您及时赶到,胜负真的难说。”虽然看上去年龄不算小,但是这位金发女性言语中还是对面前的青年充满敬意,“而且早就听说您的大名,现在见识到了真是太厉害了。”
“哪里哪里,也是由于大家的配合才能取胜,而且那些名号都是别人给我的,我自己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啦。”本想一直以官话回答的黎晨,被这么一夸反倒有些害羞。
“总之,我们终于等到传说中‘被神所眷顾’的指挥官,这里的驻防以后必将愈发稳固。”加利福尼亚越说越起劲,这时她也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指挥员你带来哪些增援的舰艇?”
羞涩的面容忽然僵在了黎晨的脸上,随后又略显地尴尬地看向一旁,以避开加利福尼亚期待的目光。
“怎么了?指挥官?”
“这个嘛……”黎晨叹了口气,还是道出了实情:“四艘吹雪型驱逐舰,还有……”他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位,“新加入的两艘战列巡洋舰……”
“就……就这些?”
“嗯,就这些。”即使是作为新任的指挥员,黎晨依旧能够看出这里战力的捉襟见肘。而他比谁都明白,这座“伏虬岛”可是对抗深海舰队的第一线,哪怕精锐部队在此驻守都不敢有所放松,而他……究竟能否胜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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